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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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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丫頭慣會裝模作樣蒙騙人唄,譚振興冷哼,“你好好教教她,孝順父母尊重長輩乃我譚家家訓,看她大姑和小姑,溫婉賢淑,誰像她心眼多如牛毛啊。”

幸虧大丫頭是個姑娘,長大後嫁出去就了事,若是兒子長成那樣,譚振興哼哼,非打得他屁股尿流不可。

說著,他握緊拳頭,兇狠的磨牙,看向床頭懸掛的木棍。

汪氏心頭惴惴,小聲應下,“是。”

夫妻夜話,多是譚振興在抱怨數落大丫頭姐妹兩的不是,汪氏認真聽著,不時附和兩句。進京以來,夫妻倆還是頭次心平氣和的聊天,許是燭光柔和,譚振興看著汪氏比在惠明村時好看了些。

“給岳父岳母去信了沒?”畢竟生養自己的父母,汪氏背井離鄉,很思念家鄉的親人罷。

汪氏震驚,“沒。”

京城離得遠,無法托人捎禮回家,汪家沒有讀書人,不識字,她就沒有寫信,只讓譚生隱寫信回家時請村長向她爹娘報個平安。

“不寫信怎麽行,兒行千裏母擔憂,無論走到哪兒都該給她們報個平安,你是不是不會寫,我給你寫吧。”譚振興看了眼窗外月色,要去研墨,汪氏拉住他,“不……不用,時候不早了,明日還要早起,相公早點歇息吧。”

讀書累人,她怎麽好意思耽誤譚振興時間。

“不寫嗎?”

“我自己寫吧。”她已經認識很多字了,也會寫,報平安是沒問題的。

聽她這麽說,譚振興不再強求,讓汪氏代他問候汪家眾人,汪氏受寵若驚,嫁進譚家至今,還是頭次聽到譚振興關心她爹娘,不感動是假的。

“相公。”

“睡吧,明天還要早起送大丫頭她們去族學呢。”

同床而眠,汪氏翻來覆去睡不著,時不時側目看向身旁的男子,輕輕伸手抱住了他。

譚振興做了個夢,夢裏被蛇纏住,纏得他喘不過氣來,就在他張著嘴大喊救命時,驟然睜開了眼,然後就註意到胸口纏著只手,嚇得他忙推開那只手坐了起來,心有餘悸地偏頭,“你睡你的,抱著我作甚……”

昨夜溫存蕩然無存,汪氏惺忪地揉了揉眼,沒來得及說話,就看譚振興蹭的掀開被子起床。

天還沒亮,譚振興穿衣準備起了,汪氏想讓他再睡會兒,又怕他有安排,沒有吭聲。

為了在冬試上再登高峰,譚振興要比平時努力,顧及大丫頭沒找譚盛禮告狀,他繼續送她們讀書,不再教訓姐妹兩不懂事,而是教她們怎麽處事,譚家人個個聰明,不能讓兩人拖了後腿,不奢望她們像長姐小妹賢惠,但不能像汪家人學。

他語氣和藹,遇到巷子裏的人會微笑頷首打招呼,姐妹兩嘴巴甜,亦會跟著問候人,禮數周全,巷子裏就沒不喜歡她們的。

尤其是老人,天天把姐妹兩掛在嘴邊誇,恨不得那是自己孫女,提到她們就雙眼放光,難掩驕傲,要家裏孫輩的好好向姐妹兩學習。

無意聽得她們讚揚姐妹兩的譚振興與有榮焉,女兒得人稱讚都是他做父親的教得好,享受眾人羨慕的眼光,他送孩子愈發積極,下雨都不能阻擋他送女的步伐。

父女三人早出晚歸成了稀松平常的事,比起老人對大丫頭姐妹兩的喜歡,更多人則看到譚振興在姐妹兩面前的笑,笑容燦爛,惹得婦人們羨慕,倒不是羨慕姐妹有位好父親,而是羨慕汪氏有個好丈夫,生了兩個女兒公婆不甩臉色就罷了,丈夫還對其疼愛有加,上輩子積了多少德才能嫁進譚家啊,汪氏太好命了。

或許不僅僅是好命,還有她自己的過人之處。

沒錯,有人覺得汪氏禦夫有術。

抱著學習的態度,不少人躍躍欲試的想問汪氏取經,礙於譚家是書香門第,身份有差,她們不好意思上門,只有想其他辦法接觸汪氏。

天氣冷,汪氏出門買菜要比以前晚,這天,她挎著籃子出門買菜,在巷子裏遇到兩個穿藕色長裙的婦人,她們低著頭,臉上舔著笑問,“買菜呢!”

兩人住在巷子裏邊,經常碰到汪氏出門買菜,估摸著時辰特意在這等著,說話間,又瞧了瞧身後,瞻前顧後像是有所忌憚。

都是街坊,汪氏見過兩人,笑盈盈地應了聲,問她們去哪兒,巷子裏住著很多戶人家,多是婆婆早出買菜,兒媳婦出門采買的很少,故而汪氏有此一問。

“我們也去集市,孩子長得快,身上的衣服小了,準備買些新布做衣服。”兩人語氣熱絡,左右圍著汪氏,“聽說兩位小姐在薛家族學讀書,是真的嗎?”

女子無才便是德,雖然大戶人家的小姐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不在話下,但尋常百姓少有送女孩去私塾讀書的,民間也沒有教女課的先生,女孩要想讀書,除非家裏有門路,譚家乃帝師後人,德高望重,譚家姑娘讀書倒是沒什麽稀罕的,之所以向汪氏確認想拉近彼此的關系而已。

說話的婦人姓秦,丈夫姓張,若汪氏常出門就知道她是個厲害人,不會被她的和善所欺騙,偏偏汪氏老實,常常別人問什麽答什麽,盡管譚佩珠教過她很多,但她沒辦法說假話敷衍人,點了點頭,沒有多言。

“真好,就我所知,這片住著的人家,只有你們家丫頭正兒八經的讀過書……”秦氏露出羨慕的眼神,汪氏不好意思,其實她認識的女孩裏也只有大丫頭她們入學讀書,譚佩玉和譚佩珠識字是父親教的,不曾請過先生,其實佩珠說得對,父親不是重男輕女的人,即使她生了兩個閨女,但父親從來沒給過她冷臉。

回想她嫁到譚家的點滴,每個人都對她很好。

陷入沈思,她沒有吭聲,秦氏給對面的婦人遞了個眼色,兩人自顧地往下聊,先問汪氏在村裏的事兒,汪氏和她們說綿州不同的風俗,兩人聽得津津有味,又問她來京路上的趣事,汪氏撿好玩的說,北上來京,汪氏最大的感觸就是氣候風俗不同,為此她鬧了不少笑話,兩人樂得捂嘴大笑,寬慰她,“去到陌生的地方都會出糗,不礙事的,我們也是如此。”

三人說說笑笑的往集市去,歸來時,感情深厚不少。

看時機差不多了,秦氏聊起了家裏的事兒,她嫁進張家九年,除嫁進門的第二年生了個兒子後肚子就再沒動靜了,前幾年婆婆看在孫子的份上沒說什麽,待看別人孫子多態度就變了,常常冷言冷語地諷刺她,丈夫不護著自己就算了,還讓她去醫館瞧瞧……

這樣的事兒如何能放到臺面上說,她抹不開面子不肯去,婆婆覺得她矯情,不知從哪兒弄了個偏方要她吃,越吃身體越不好,後來去醫館,大夫說她吃的藥屬寒性,女子不能多吃……

秦氏後悔不已,“大夫說我吃壞了身體再難有身孕了……”

另外側的婦人劉氏附和地嘆氣,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,我家不也是?我生了兩個丫頭,全家上下看我像看犯人似的,我心裏苦啊。”

生不出兒子是汪氏心裏的疙瘩,來京後,後院的夫人們常常聊這個話題,都說像她這種情況早晚會被丈夫休掉,她不該跟著來京,留在村裏撫養女兒,將來譚振興高中會念她含辛茹苦照顧女兒而給她個體面,她不識趣,寸步不離的跟著只會磨滅夫妻情分。

她反覆思考她們的話,認為很有道理,越是有道理她心裏越難過,盡管譚佩珠天天開導她生不出兒子不要緊,無人會怪她,但她始終邁不過心裏那道坎,不僅僅是兒子能繼承家業,更重要的是譚振興喜歡。

她不想讓譚振興遺憾。

此時聽劉氏說起,她既覺得難過又慶幸,難過的是自己也沒有兒子,慶幸譚家眾人不曾因此而瞧不起她,她安慰兩人道,“隨緣吧,命裏有時終須有,命裏無時莫強求。”

“哎,是啊。”婦人拍腿,聲音陡然拔高,汪氏被嚇了跳,婦人忙垂眼,失落地說,“兒子豈是說有就有的,我沒有兒子已經認命了,就是丈夫的態度讓我心寒,我嫁給他這麽多年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,他怎麽能那樣對我。”劉氏說著說著哽咽起來,汪氏心下難過,不知道怎麽安慰她,卻聽劉氏話鋒一轉,“說起來,我很羨慕妹妹你,大公子心胸寬廣,任何時候看到他都眉開眼笑的,儼然是個慈父。”

三人旁若無人的聊著天,完全沒註意到送姐妹歸來的譚振興站在不遠處,目光陰森的望著她們,他屁股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,送姐妹兩到族學後就去碼頭找譚振學他們匯合,剛剛文思如泉湧,想著回家寫篇文章再去碼頭,結果遠遠的就看到汪氏和兩個怪裏怪氣的婦人嘰嘰喳喳聊個不停,連他這麽顯眼的人在旁邊都沒註意。

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裏,妻為夫綱,汪氏膽子是愈發肥了。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汪氏沒有主見,極容易被帶壞,沒準就是被身側兩個人帶壞的。

想到此,連帶著看婦人的目光都夾雜了怨念,他鼓著眼,臉色鐵青地沖過去,欲呵斥汪氏不學好,盡跟不三不四的人往來,哪曉得沒出聲呢,就聽最右側的婦人道,“我看大公子很喜歡兩位小姐,什麽時候遇到他都笑瞇瞇的,從小到大,我從來沒看哪個男人像大公子這般喜歡閨女的。”

譚振興:“……”最後這話是誇獎還是瞧不起他?誰喜歡閨女了,那是沒辦法好不好。

沈吟間,聽汪氏道,“相公確實待世晴她們很好。”她記得前兩天下毛毛雨,她說她送大丫頭她們出門,譚振興不肯,堅持要自己送,說姐妹兩畢竟是他的骨肉,冷漠不是父親該有的態度,故而那天清晨仍然是譚振興送的,走到途中還背著二丫頭走了段路。

譚振興雖然經常數落大丫頭心眼多,但愛之深責之切,因為父親對相公就是那樣的。

劉氏附和,“是啊,大公子是讀書人,有大智慧,眼界非我家那口子能比,我想問問妹妹,可有什麽辦法讓我家那口子像大公子啊。”

聽到這,譚振興臉上樂開了花,不由得又往前走了兩步,想聽汪氏怎麽回答。

他乃世間獨有,旁人再怎麽學不過東施效顰罷了。

正樂著,前邊汪氏說話了,她說,“龍生九子各有不同,何況是陌生人,相公與眾不同,旁人是學不來的。”

譚振興臉上笑意更甚,果然還是要多讀書,換作以前,汪氏絞盡腦汁想半天也說不出這種話的,不愧是他妻子,談吐文雅,有譚家長媳的風範。

再看汪氏背影,穿著不如兩人,但莫名覺得順眼。

劉氏又言,“大公子見多識廣,我家那口子是比不上的,哎,我別的不求,就求他善待兩個女兒,怎麽說也是自己的孩子,怎麽能隨便打罵呢,你是沒看到她們身上的傷,青青紫紫的,看得我都不忍心,都說為母則剛,我不配做個母親……”

“別這麽說。”汪氏勸她,“熬過去就好了。”

有段時間她也難過得想哭,譚佩珠天天開導她,勸她想開點,生活沒有想象的不如意,父親不嫌棄自己生不出兒子,相公待她相敬如賓,大丫頭姐妹兩聽話懂事,她有什麽好難過的,想想也是,比起很多人,她算過得不錯了,人要懂得知足。

“妹妹,若是大公子這樣你會怎麽做?”

後邊的譚振興垮了臉,拿自己和那種人比,太瞧不起人了吧,他雖然打過大丫頭,但沒有用狠勁,怎麽說也是自己閨女,哪能往死裏打啊。

婦人的丈夫太不是人了。

他豎著耳朵,又往前走了兩步。

不經意的歪頭,就看兩個男人學他歪著頭,豎著耳朵偷聽,譚振興:“……”

他指指前邊,又指指男子,無聲問,“你們誰啊?”

“你誰啊?”

譚振興無辜的眨眼,低頭看向胸前的牡丹花,理直氣壯道,“你們比不上的人。”

男子:“……”

兩人是汪氏旁邊婦人的丈夫,都是來偷聽的,知道巷子裏搬來帝師後人,但沒見過真人,不知道譚振興身份。

三人啞聲說著話,譚振興嫌費勁,指了指旁邊,小步走了過去,“你們是誰啊?”

莫不是汪氏外邊認識的……他冷剜著兩人,從發頂到鞋面都不放過,然後他放了心……兩人比自己差遠了,汪氏的眼光不會差到這種程度吧。

兩人被譚振興的眼神看得不安,穿暗色長袍的男子拱手,“在下姓張,弓長張,張忠,乃秦氏的丈夫。”

秦氏就是汪氏旁邊年紀稍大說有兒子的婦人,譚振興頷首,轉向另外個男子,用不著說,他就是那個經常打孩子的父親了,譚振興嗤鼻,“連自己親生女兒都打,你還是不是人啊。”

男子:“……”

男子姓古,的確是‘那個經常打女兒’的人,但他委屈,平心而論,別說打女兒了,他連罵都不敢罵,他媳婦就是只母老虎,他要敢大聲說兩句話就會被罵得體無完膚,別說動手了,只怕會被揍得鼻青臉腫,這樣不算,他媳婦三天兩頭的在外抹黑他,偏偏他有口難言。

張忠向譚振興解釋,譚振興狐疑地打量著兩人,再看慢慢遠去的婦人,“你們要沒做她們會亂說?”

兩人:“……”這幾年背的黑鍋還少嗎?

“哎,多說無益,不過在下還是要給你提個醒,少讓令妻和她們打交道,否則相處久了,也會變得滿嘴謊言暴躁不已。”還一言不合就罵人,罵著罵著就動手打,猶記得剛成親那兩年她們不是那樣,就是接觸了巷子裏脾氣火爆的婦人跟著學壞了的。

他語氣誠懇,譚振興蹙眉,汪氏會說謊?譚振興不敢想象。

再看消失在人群裏的人,譚振興信誓旦旦,“她不敢的。”

路上秦氏和劉氏拐彎抹角的問汪氏禦夫之術,奈何汪氏根本說不出個所以然,進巷子道別後,兩人拎著籃子往裏邊走,劉氏道,“這位大夫人深不可測啊。”

“是啊,無論咱怎麽旁敲側擊都聽不到半句真話,是個高人。”

兩人對視眼,都露出佩服的神色來。

雖然汪氏說了很多話,但沒有說到關鍵上,她們不信汪氏像面上好說話,人善被人欺,她們如果像汪氏,早被婆家人吃得連骨頭都不剩了,更別說像譚家那樣的高門大戶,譚家長媳的位置更不好做,汪氏必然有妙招沒說,此後幾天,她們都在外邊等著汪氏去集市,費盡心思的套汪氏的話,可任她們磨破嘴皮子都聽不到自己想聽的,不由得愈發佩服汪氏,高人就是高人,不顯山露水就把丈夫制得服服帖帖的。

私底下和走得近的姐妹討論,眾人都對這位譚家長媳好奇不已,不由得裝作熟稔的樣子接近汪氏。

汪氏還像往常,旁人問什麽答什麽,不能答的就笑著揭過去,她沒覺得有什麽,倒是譚振興偶遇過她們幾次後有點擔心了,圍繞在汪氏周圍的婦人多了起來,而且嗓門嘹亮笑聲高亢,引來無數人側目,譚振興心裏不喜,回家後佯裝不在意的語氣問汪氏近日結識了什麽朋友。

汪氏說沒有。

譚振興眼神微變,望著汪氏的目光逐漸晦暗起來,多少天啊,汪氏竟然學會撒謊了,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。

“沒有嗎?”譚振興決定再給汪氏次機會。

汪氏在做針線活,聞言,擡起頭來,“是啊。”她天天在家少有出門,認識的人並不多,算得上朋友還真沒有。

譚振興目光如炬地看著汪氏,汪氏不解,“相公怎麽問起這個了?”

“隨口問問而已。”

汪氏沒往心裏去。

又過了兩天,譚振興又來問自己,“你真沒認識朋友?”

汪氏茫然,“沒有。”她雖然天天和街坊鄰裏去集市買菜,然而彼此算不上朋友,她眼裏的朋友是會串門走動聊心事的,而她們不是。

她的理由太正經,譚振興竟無以言對,“你心裏有數就好,你是譚家長媳,在外要註意言行,別給譚家丟臉,至於旁人的話多想想,人心覆雜,不是你想的簡單。”多長個心眼總沒錯。

“知道了。”

汪氏對譚振興向來有求必應,再遇到街坊鄰裏,她笑容多了,但話少了,暗處觀察她的譚振興很滿意,枕邊教妻,他是個好丈夫!

好父親,好丈夫,就剩下好兒子沒做到了,他決定竭盡全力的去辦這事。

很快就讓他等到了機會,天越來越冷了,百姓家都有燒炭取暖的習慣,譚家往年只在書房燒炭,其他房間是沒有的,今年不同,譚盛禮入鄉隨俗,決定每間屋都燒炭,譚振興覺得不妥,依著譚盛禮說的做,他們這幾個月的開銷會高很多,哪有那麽多錢啊。

他們在碼頭扛麻袋掙的錢僅夠全家日常開銷,多的話就無能為力了,譚振興自告奮勇道,“父親,你們屋子燒炭就好,不用管我,我不冷。”

他和汪氏同床同被,夜裏根本不覺得冷,而白天看書都在書房,暖和得很。

譚振學和譚生隱也說不用,京城的冬天要比綿州冷,但不到冷得受不住的程度。

“再有不久就是會試了,染了風寒得不償失。”譚盛禮不知譚振興心裏想什麽,任何時候,保重身體最緊要,上次會試在秋天,明年則在春天,數數日子沒有多久了,會試不像府試院試三年兩考,錯過這次會試又得等三年,因小失大,不值得。

譚振學覺得有理,“父親說的是。”

屋裏燒炭,開銷大,他們在碼頭扛麻袋的時辰更長了,天冷風大,工錢漲了點,譚振興他們卯足勁的扛麻袋,熟能生巧,三人熟練多了,而且扛麻袋的速度快多了,不亞於有幾年經驗的雜工,他們的表現讓其他雜工驚訝,問他們是不是有什麽訣竅,讀書人學什麽都快,讓譚振興教教他們。

扛麻袋譚振興還是很有經驗的,要想跑得快,先練腿功,腿功練好後再練力氣,力氣不是一蹴而就的,得慢慢來,他振振有詞,說得其他人再認同不過。

譚振興在碼頭賺足好名聲,以致於得意了忘形,忘形到哪種程度呢,就是拿著國子監考試的試題時差點找主考官理論,原因無他,每道題他備了十一首詩,結果題目後做了標註,提示每題寫一首詩即可,也就說他多出十首詩來,能不找主考官理論嗎?

可不等他出頭,被其他人搶了先,

結果被其他人領了先,來參加考試的要比秋試的人多,而且不少人都抱著以數量取勝的心態而來,看試題後發現題目變了,也就說很多人處心積慮準備的詩詞派不上用場了,心氣難平,當即和主考官理論起來。

“為什麽每題只能寫一首……”

詩文類的主考官是孟先生,騎射課的老師,他生得高大,低頭俯視考生時很給人壓迫感,瞪眼道,“試題都是根據今年情形來的,考生按要求答題就行,說那麽多作甚。”

難怪其他先生強烈的推薦他來做詩文這場的主考官,只怕早料到有人不滿會找他理論此事吧,他豎著眉,面相兇狠,考生被嚇得心驚肉跳,不敢多說。

看他們偃旗息鼓,譚振興有抱怨也卡在嗓子眼不敢說,否則傳到譚盛禮耳朵裏就是自己故意找茬,他嘆了口氣,想到自己翻來覆去背誦以前的詩詞就為等今天,結果遇到這種題目,他不服氣,決定還是寫十一首詩,準備都準備好了,不寫上去過不去心裏那道坎,至於先生怎麽點評是先生的事兒,和他沒關系,想清楚這點,他不糾結了,快速的把十一首詩寫在上邊。

走到這邊來的孟先生看到譚振興考卷,嘴角直抽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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